８　

　　午間迷離的一覺醒來。時間16：19。我離開房間。忽然想到該打電話給預約定好的旅社，通知對方不去了。於是來到客廳的電話旁邊。才剛按了五個鍵，我放下電話。因為我想到趙曉萱今晚跟朋友在陽明山的溫泉旅館開趴踢。

　　要去嗎？我猶豫著。

　　我沒有猶豫太久，決定過去。接下來我到浴室洗澡、刮鬍子、整理門面。出門前我換上最好的那套休閒外出服。

　　時間18：23。我來到趙曉萱跟朋友開趴踢的那間溫泉旅館。

　　在門外，我打了趙曉萱的行動電話。

　　『喂。』她接起電話時說話的聲音很大。也在她接起電話時，我聽到電話裡傳來麥克風的歌唱聲，隱約還聽到男女的說笑聲。很吵。

　　「我，櫻木川。」

　　『你打電話給我幹嘛？』她用著冷漠的語氣說。

　　「我來參加妳的趴踢，現在人已經在旅館櫃檯。」

　　『你不是說有事不能來嗎？怎麼來了？』她的語氣平順多了。

　　「本來有事，後來沒事，所以我來了。」我說：「妳出來帶我進去吧。」

　　『嗯，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沒多久，趙曉萱出現在樓梯上方。很快地下樓梯來到我身邊。

　　『你來，我很高興，但是你要先答應我一件事，我才帶你進去。』

　　「什麼事？」我問。

　　『從現在開始到我們分手為止，你的身分是我的男朋友。』

　　「什麼？」我驚訝。現在什麼狀況？

　　『怎麼啦？』她說：『暫時當我的男朋友不願意嗎？』

　　我該怎麼回答？不願意嗎？當然不是。老實說，聽到她要我當她的男朋友，心裡挺高興的。

　　「可以告訴我原因嗎？」我看著她。

　　『我不想說，總之，你要當我的男朋友我才帶你進去。』

　　我遲疑。

　　『你可不要告訴我，你不願意暫時當我的男朋友。』她接著說。

　　「不是不願意，而是……」

　　『暫時當我的男朋友會委屈你嗎？』她打斷我的話。『我跟你明白說喔，到了裡面，當我的男朋友不會吃虧的，知道嗎？』

　　聽不懂這是甚麼意思？我錯愕地看著她。還是沒給她答案。

　　「怎麼，我說了這麼多，你還要考慮？」她有點生氣地說。

　　我嘖了一聲。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算了，再見，你回去吧。』她轉身要走。

　　「等一下。」我叫住她。接著我點頭。「我願意。」

　　『傻瓜才會拒絕，你又不是傻瓜，怎麼可能拒絕呢。』她笑著說。

　　她說我不是傻瓜，問題是我覺得自己現在卻像個大傻瓜。居然在搞不清楚狀況的情形下，被她牽著鼻子走。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

　　接著，她親熱地挽著我的手，拉著我往旅館裡面走。

　　『你有女朋友，應該知道怎樣照顧女朋友，但是，記得喔，待會你照顧我，要比照顧你真正的女朋友好三倍，不，要好十倍才行。裡面可都是我在大學時候的好麻吉，這是我們畢業後的第二次聚會，你要好好表現，不要讓我丟臉，知不知道？如果你對我好，我也會對你好，而且會很好、很好。你明白嗎？』

　　「明白……」

　　其實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明不明白她的意思？對於假設性的問題我從來不浪費時間思考。現在我只知道，趴踢裡的那群人是她大學時期的好麻吉，我現在是她的男朋友，進了裡面我得見機行事，讓她有面子。

　　至於我該怎樣好好照顧她的問題？卻是個問題。向來都是惠美照顧我。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惠美怎樣照顧我，我怎樣照顧她就是了。

　　在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總之就是被趙曉萱帶著一直走下去。

　　◎

　　時間18：46。我跟趙曉萱進入趴踢房間。裡面的和式餐桌坐著六個人，三男三女，我和趙曉萱進來時，他﹝她﹞們同時轉頭看著我們。

　　現在連我和趙曉萱總共八個人配成四對。

　　『齁，曉萱，他就是妳昨天那個該來沒來的男朋友喔。』房間內一個滿臉通紅、袖子已經捲起來的大個子站起來說話。

　　『是啦。』趙曉萱笑著回應他。接著她對其他人說：『現在我正式跟大家介紹，他是櫻木川，我的男朋友。』

　　「是的，我是櫻木川，櫻木川是我，大家多指教。」我接在趙曉萱的話後說。

　　禮貌性地跟他們握手寒喧後，我和趙曉萱坐進和式餐桌旁。那不是盤腿而坐的正統和式餐桌，而是地板墊高成凹型，可以雙腳踏地坐著的那一種。

　　『這三個臭男人都是我大學時期最要好的麻吉，』趙曉萱分別對我介紹說：『剛剛喝酒喝到紅著臉說話的是饒雅旗，坐他旁邊的是林明康，再過去的那個你叫他亞曼尼吧，以後見到面叫他亞曼尼就可以了。』

　　那個叫亞曼尼的我早已經注意到了，他身上那套亞曼尼西裝最少要十萬。

　　『曉萱，我有話要對你男朋友說。』那個叫饒亞旗的大個子放下在手中的小酒杯。

　　『去說啊。』趙曉萱看了我一眼。

　　『櫻木川先生，』說著，他拿起原本放在桌子上的大公杯：『你很大牌喔，我們曉萱昨天叫你來，你居然沒來，今天來了竟然還敢遲到，我不管你有多大牌，總之，遲到先罰三杯再說，連昨天的份一起罰，你要喝三大杯。』

　　『喂，別太過分，一口氣喝三大杯，會死人的。』趙曉萱瞪著饒雅旗。

　　『喲，捨不得男朋友喝酒啊？沒想到當年甩男朋友像捏死螞蟻一樣俐落的趙曉萱現在會這麼疼男朋友。』說話的人是那個林明康。

　　『喂，你說什麼？找死啊。』趙曉萱不高興地說。

　　「別幫我，讓我自己來吧。」我小聲地對趙曉萱說。

　　然後，我接過饒雅旗手上的大公杯，豪爽地說：「各位，昨天我該到未到，讓曉萱一個人寂寞孤獨，該罰。」說完，我喝下第一杯大公杯。

　　饒雅旗喊了聲『好』，然後提酒幫那一百八十西西的大公杯倒滿。

　　這時我看了曉萱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我發現她眼裡似乎有一種可以稱之為「滿足」的晶光。

　　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眼神！是因為我剛剛那句話嗎？

　　我不該讓她孤獨寂寞。

　　「今天我雖然到了，卻依然遲到，也該罰。」再一次說完，我又乾了一杯。

　　當我喝下第二杯酒時，喊好的不只饒雅旗而已，那個林明康和亞曼尼也跟著一起大聲地喊好，同時還鼓掌吆喝，他們的女朋友也做了同樣的事。

　　趙曉萱也鼓掌了。還笑著。

　　「現在，這第三杯酒，不是罰酒，而是敬酒。」我咕嚕嚕地把酒喝完，然後把杯子舉得高高的。「我敬各位，很高興能夠認識各位。」

　　想當然爾，掌聲、喊好聲再次響起。

　　『來，為了你這句話，我唱首：《茫茫到深更》……』那個亞曼尼說。隨即他的女友幫他輸入點歌編號。顯然這是他的招牌曲，連歌曲編號都不用找就直接輸入了。

　　接下來，沒有人再來找我尬酒。我不貪酒，也沒主動找人喝酒。

　　我們八個人唱歌、聊天、耍鬧。

　　◎

　　時間20：55。

　　『櫻木啊，原來你這麼會喝酒還這麼會玩。』饒雅旗來到我身邊。『可惜你昨天沒來，我們昨天在錢櫃開的趴踢好熱鬧，二十幾個人，喝的過癮，鬧的爽快。』

　　「是啊，我昨天沒去，被曉萱罵死了。」我陪著笑臉：「今天遲到，剛剛在外面，被她捏了好幾下，都烏青了。」

　　『她捏你哪裡？她把你哪裡捏到烏青？』林明康猛轉過頭來看著我們，尤其色色的眼神盯著我的下體，甚至還明白地指著那裡說：『不會是你的屌吧？』

　　嘖！太色、太直接了吧。怎麼會這樣？我納悶著。

　　『是啦，怎樣，我剛剛捏的地方就是那裡。』趙曉萱的回答更是讓我驚訝。

　　『我們打個賭。』林明康挑釁地接著說。

　　『賭什麼？』趙曉萱睥睨著他。

　　『賭妳不敢安慰他。』林明康邪笑著。

　　安慰他？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字面上的意義似乎很單純，就是安慰我，但是，他們對話的語氣，聽起來的怪怪的，好像還有其他特別的意思？

　　『賭什麼？』趙曉萱問。

　　『妳敢當我們面安慰他，我就當大家面學狗叫、繞著餐桌爬一圈。』林明康說。

　　『三圈。』趙曉萱加注。

　　『三圈就三圈。』林明康接受了。

　　我很快就知道趙曉萱要怎樣安慰我了。

　　『honey，小弟弟還痛嗎？來，讓我安慰它一下。』趙曉萱湊近我身邊，手摸上我兩腿之間輕輕撫弄。『弟弟啊，這樣不痛了唄。』

　　原來是這樣的安慰法！在此時，我倒認為「安慰」不必了，還是捏它好了。

　　這時眾人喧嘩。掌聲。笑聲。喊好聲。還有林明康繞著餐桌爬時的狗叫聲。

　　『齁，昨天「避緦」，今天勇喔。』饒雅琪湊趣說。

　　『昨天他沒來我跟誰玩？』趙曉萱故意更激烈地撫摸我。『他在，我怕玩喔？』

　　『曉萱，玩大一點，妳可以再玩大一點，』那個亞曼尼起鬨說：『妳如果能夠再玩大一點，我喝三杯相送。』

　　『六杯，』趙曉萱說：『你喝六杯，我就玩大一點。』

　　『六杯就六杯。』亞曼尼不甘示弱地說：『但是妳要玩到讓我滿意才行。』

　　『你等著喝吧，亞曼尼。』趙曉萱說。

　　當我想著她要怎樣玩大一點時，她已經把我壓倒在木頭地板上。

　　很快地，她坐在我身上，坐的位置是我腰下三吋的地方。也就是說，她兩腿之間的某個部位貼著我兩腿之間的某個部位。

　　然後，她前後搖動身體。

　　這樣說，你們知道她是怎樣玩大一點的嗎？

　　按照我跟趙曉萱的約定，我現在是個演員，扮演著她親密男友的角色。在我們現在的演出中，我的臉上必須有表情，來配合她的表情，我的身體也必須有動作，才能配合她的動作，然而，演出的過程中，我身體的某部位絕對不可以有反應，但是，顯然我不是個專業的演員，我的某部位反應很激烈。

　　那樣的激烈，大概只有瞎子才看不到。

　　『齁，搞得這麼強。』饒雅旗睜大眼睛發出驚呼。

　　在此時，林明康繞著餐桌爬著學狗叫的聲音，變成陣陣的狼嚎。那個亞曼尼也跟著嚎叫起來。饒雅旗也是。

　　『喂…亞曼尼…別只光叫…該喝酒了。』趙曉萱雙眼迷濛地拋出一陣陣的媚。

　　『該喝，但是能夠看到曉萱精采博命的演出，該喝的不只是我。』那個亞曼尼停止狼嚎叫，微喘地說：『雅旗，我喝六杯，你陪三杯吧。』

　　『好，我陪三杯。』饒雅旗爽快地舉杯就乾。

　　現在我的身體很清楚地傳達著某種訊息：「我要她。」這個訊息再清楚不過了。

　　但是我的「心理」很複雜。

　　該怎麼說？

　　我不會說。我真的不會說。

　　饒雅旗陪喝的三杯酒喝完了。那個亞曼尼的六杯酒也喝完了。然而，趙曉萱沒有停止在我身體上面的搖擺。

　　現在她連眼睛都閉起來了。

　　至於我呢？我的眼睛早在饒雅旗和那個亞曼尼喝酒的時候就閉起來了。

　　經常在報紙上看到演員們假戲真做，那麼我和趙曉萱現在是不是假戲真做呢？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只知道自己現在很投入。趙曉萱也很投入。

　　『曉萱，妳們爽完沒有？』林明康學狗叫爬完三圈後，坐在我跟趙曉萱的身邊，睜大眼睛盯著看。『叫也叫完了，喝也也喝，妳還不下來喔？』

　　『討厭…你很吵耶…』說著，趙曉萱離開我的身體。

　　雖然我的「生理」不捨，但是我的「心理」卻鬆了一口氣。演出總該結束了吧。

　　誰知，趙曉萱才剛離開我的身體，竟然狠命地咬了我的肩膀一口。

　　很痛。牙印淌著一圈鮮紅的血液。清楚可見。

　　「幹嘛咬我？」我忍痛看著她。

　　『就是想咬你。』她看著我笑：『讓我咬不好嗎？』

　　我看著她。這是什麼話？我心想。

　　思忖間，她又湊過來，舔著我肩膀上面的血印。

　　『妳這是幹嘛啦？』我無奈地說。

　　她沒有回答，依然溫柔地舔著肩膀上的血印。

　　『櫻木，你不知道嗎？她在幫你烙印啦。』林明康呵呵笑著。

　　「烙印？」我不解。

　　『這代表曉萱完完全全地接受你了，』林明康羨慕地說：『日後不管你怎麼對待她，她都會無怨無悔地接受。』

　　『想不到，曉萱居然願意為你烙印，』那個亞曼尼搖著頭。臉上的表情很惋惜，『你的肩膀有她的烙印後，她承認自己完完全全是你的人了，你對她可以為所欲為喔……你真是幸福，可以對曉萱為所欲為，我們這群人誰都想要，沒想到便宜了你。』

　　『有人用紋身象徵不變的愛，但是我們討論過，那樣做沒意思，我們用咬的，咬一個永遠不滅的印記，這就是烙印，』饒雅旗解釋道：『自己動口幫深愛的人做記號，比紋身讓別人動手做記號更有意義多了。』

　　烙印，有這麼深層的意義嗎？趙曉萱是玩真的，還是一時衝動？還是說與她交往的男朋友都會得到一個這樣的烙印？

　　看著趙曉萱依然溫柔地舔著我肩膀上的血印，唇邊還帶著鮮紅，腦袋有點茫然。

　　『烙印好了，接下來該喝交杯酒。』饒雅琪鼓譟說。

　　『來吧。』趙曉萱拿起兩杯酒，笑吟吟地看著我。

　　我接過酒，她手臂繞過我的手臂。然後我們喝了那杯所謂的交杯酒。我還沒來得及放下杯子，她的嘴唇已經湊過來，將她嘴裡的酒渡進我的嘴裡。

　　隱約間，我感受到她渡過來酒中，還有我肩膀的血腥味。

　　時間23：46。

　　那個亞曼尼嘴裡叨了根剛剛用菸草捲好的捲菸吸著，同時拿著另外一根也是剛剛捲好的捲煙在我面前晃啊晃。

　　『來一根？』他問著我。

　　「我不抽煙，謝謝。」我拒絕了。

　　『這不是普通香菸，會讓人很爽的喔。』他說。

　　香菸就是香菸，雖然他抽的是菸草捲煙，也還是香菸啊？有什麼好爽不爽的？

　　『他不抽煙，你不要叫他抽。』趙曉萱不高興地說。

　　『他不抽就算了。』那個亞曼尼看著我笑。然後對趙曉萱說：『妳要不要？』

　　『昨天就跟你說過，我不用那個。』她冷冷地說。

　　『你們不要，我要。』林明康過來拿走那根捲煙。

　　『我們也要。』饒雅旗和她的女友同口說著。

　　接下來，原本已經煙霧瀰漫的房間裡，燻得更厲害。他們六個一起抽著捲煙。

　　再接下來，房間裡的八個人繼續喝酒唱歌玩樂。

　　或許，我該說六個人，因為這時趙曉萱和我都沉默地他﹝她﹞們玩樂。

　　時間00：22。

　　在這時，他﹝她﹞們六個人的玩樂方式大概只能用『放浪形骸』這用四個字來形容，他們不時的嘴碰嘴，也不時地讓彼此的身體糾纏。

　　隨著時間走，場面越來越不像話。我看到亞曼尼的女友溜在和式餐桌下面，而亞曼尼的褲子已經離開他的腰際，隱約看得到他白皙的大腿，從他現在的表情，想也知道他女友在和式餐桌下幫他做什麼。我也看到饒雅旗把手伸進去他女友的胸罩裡面，而他女友的手也在他褲子裡面。那個林明康最肆無忌憚，他把自己女友的ㄒ恤脫掉丟在一旁，沒戴胸罩的雪白胸部裸露在眾人面前晃啊晃的，沒一會時間，他們兩個人已經躺在地板上，當著眾人四肢糾纏。

　　很熱。真的很熱。實在非常、非常的熱。

　　再這樣繼續下去，我會在這個房間裡面做出什麼事？

　　時間01：33。

　　此時趙曉萱緊緊地靠在我身上。迷濛的眼神仰頭看我。我差點吻上她的唇。勉強才忍住這樣的衝動，她居然拉我的手放在她的胸部上。這下子我的意志力死了。

　　很快的，我感覺到現在捏握在手中的感覺叫「飽滿」。我的生理和心理都很享受這樣的飽滿。趙曉萱似乎也很享受我的手在她胸部的享受。她的唇微張，發著讓人怎樣也無法聽懂的聲音。在那聲音的鼓勵下，我更加放肆，手指頭輕拈著她胸部的激突。

　　慾望燃起後往往不知道該怎麼停下來。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我的手已經伸入她的衣服裡面，把她的胸罩往上推，手掌享受著她飽滿滑不膩手的胸部。

　　我沒有這樣子過。終於知道這是什麼樣的享受。

　　我的天。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手竟然穿進她的褲子，還穿入她薄薄的內褲裡面，貼著她的私密處。我感覺到她的茂密處已經濕濡成一大片。

　　我的手指頭忍不住想要進入那片濕濡之中最神秘之地。

　　『不可以……』她拉住我的手。

　　但是她的阻止不夠堅定。我的手指頭還是進去了。

　　在這時，那個亞曼尼和他的女朋友閉著眼睛赤條條地躺在原本是讓人泡溫泉的浴缸裡面。林明康趴在和他的女友睡著了，兩人身上沒有半片布遮蔽。饒雅旗和他的女友也睡著了，他的褲子不知道被脫到哪裡去。

　　很明顯，現在房間裡面還醒著的只有我跟趙曉萱，但也只是稍稍清醒而已。

※我跟趙曉萱真的還有那麼一點點的清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