６
看著站在自己前面的綁紅藍兩色頭巾的微笑喬治，牛仔帽男子不免疑惑，暗忖：他如何能無聲無息地從客廳裡走上來？
在這棟三樓透天建築物小小的院子裡，有兩個人值班戒護看守，一樓客廳裡，還有五個人在看ＤＶＤ影片，雖然那七個人都只是秒殺的小角色，但是無聲無息地處理他們談何容易，尤其是綁紅藍兩色頭巾的微笑喬治他出手處理那些人的時候，牛仔帽男子自己竟然渾然不覺。
這個微笑喬治的戰鬥力很強啊。牛仔帽男子盯看著微笑喬治時暗忖。
『你知道自己已經走上與判官對決的不歸路嗎？』綁紅藍頭巾的微笑喬治一臉痞子般的笑容對牛仔帽男子說：『雖然被你殺死的那個人只是小角色，但是這種小角色的存在對判官的意義重大喔。你知道嗎？他的死，尤其是這樣子被你殺死，對判官來說是一種莫大的屈辱。活在罪惡城市裡，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別人加諸在自己身上的屈辱，這不僅失去自我尊嚴，若是不能很快討回顏面，還會失去自己在罪惡城市裡的地位。如今因為你給判官的屈辱，他一定會想辦法找到你，殺了你。你知道嗎？』
牛仔帽男子不語。
『呵呵，我的話好像有點蠢。』微笑喬治微笑。『既然你敢殺人，就應該知道這些才對啊。呵呵。』
有著可以迷死人的笑容的微笑喬治，他的笑容真的好輕鬆、好自在，如同罪惡城市裡的傳聞，讓人看了很舒服，正常來說，任何人在這樣的笑容中，都會放鬆心情，但是牛仔帽男子依然保持戒心，畢竟他在牛仔帽男子殺人的時候無來由地出現，而且他無聲無息的殺人手段，戰鬥力絕對不在牛仔帽男子之下。
微笑喬治究竟是敵是友？
牛仔帽男子無法掉以輕心。
理說剛來到罪惡城市十多天的牛仔帽男子在這裡不會有朋友，然而從微笑喬治的笑容裡，怎麼看也不像是牛仔帽男子的敵人？
無論如何，在現在這樣的情境下，牛仔帽男子當微笑喬治是敵人。
雖然當下認定微笑喬治應該是自己的敵人，但是牛仔帽男子沒有動手。
他不是那種隨便動手的人。
他動手殺人都必須有足夠且充分的理由，在沒有足夠的理由之前，他不會動手。站在他眼前的微笑喬治，他找不到他該死的理由。
換個角度來說，任何人在牛仔帽男子的氣勢下，應該都要害怕，但是微笑喬治無所懼，依然是一派輕鬆自在的微笑。
『你不說話，那我繼續說囉，現在，我先自介紹，我的名字叫喬治，罪惡城市裡認識我的人叫我微笑喬治。我在這個城市裡，不屬於任何幫派或團體，獨來獨往，一個人過日子。托福，這個城市裡已經沒有人找我麻煩了。』
微笑喬治說的輕鬆簡單，卻可以讓人想像他在罪惡城市裡所擁有的地位。
不依賴任何幫派和團體，在罪惡城市裡，能夠擁有自己的地位不容易，但是以他無聲無息、在牛仔帽男子毫無所知的情形下，打倒七個人來到樓上所展現出來的戰鬥力，在罪惡城市裡，確實有實力、有資格擁有屬於自己的地位，畢竟這個城市裡的任何人想要找他麻煩，與找自己麻煩無異。
他跟蹤自己幹什麼？牛仔帽男子想著。
『現在，你總該開口了吧。』微笑喬治微笑道：『告訴我你的名字好嗎？』
『你跟著我做什麼？』這是牛仔帽男子的回應。
『跟著你很有趣啊。』微笑喬治笑。
『有趣？』牛仔帽男子皺眉。
『像你這樣的人，在罪惡城市裡應該會是個很有趣的人，我當然要跟來看看。』
微笑喬治的說法讓人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牛仔帽男子乾脆不回應。
『以我在罪惡城市裡的消息靈通度，先前居然沒有聽過你這樣的人，呵呵，我當然要跟來了解一下。』微笑喬治接著說。
『你的好奇心會不會太強了？』牛仔帽男子終於沉下聲音開口。
『呵呵。好奇！呵呵。怎麼說我好奇呢？』微笑喬治解釋著：『看到你，我直覺地認為你會在罪惡城市裡搞出大事，像我這樣的人，一定要密切注意你能夠把事情搞到多大。了解我的意思嗎？呵呵。』
基於這樣的理由跟蹤我！什麼跟什麼呀？牛仔帽男子心想。逕看微笑喬治不語。
『好啦，新來的，把你的名字說來聽聽。』微笑喬治不放棄地問：『還有，你是怎麼進來罪惡城市的？一併說說好嗎？』
『可以不說嗎？』
『你不想說啊！』微笑喬治遺憾的表情。『嘴巴是你的，我不能勉強你。』
『還有沒有其他事？沒事的話，我要走了。』牛仔帽男子無法更改的語氣說。
又一次遺憾的表情，微笑喬治說：『你要走的話，腳是你的，我管不了。』
有趣的回應啊。牛仔帽男子心想。
在藍登酒吧時，牛仔帽男子已經對微笑喬治有好感，現在好感更深了。
但他依然不想跟他扯上關係。
『那，我走了。』
牛仔帽男子說完轉身，踏出二樓客廳。
進入陽台，他忍不住回頭看了微笑喬治一眼。
此時微笑喬治微笑地看著他。
『叫我牛仔吧。』牛仔帽男子忽然開口。『我在外面的時候不少人這樣叫我。』
意外得到牛仔帽男子的回應，微笑喬治很開心。『那，掰掰囉，牛仔。』
『再見，微笑喬治。』牛仔帽男子說。然後縱身躍入黑暗的夜。
看著牛仔帽男子身影消失，微笑喬治笑。『既然說再見，我們一定會再見面。』
接著微笑喬治循著來時路，走下樓梯，來到一樓客廳。
客廳裡躺著五個昏迷的人。
原來微笑喬治沒有殺人。
想在罪惡城市裡八面玲瓏、四方討好，是不能亂殺人的。
是的，微笑喬治從來不殺人。
現在微笑喬治已經來到院子。那裡同樣躺了兩個昏迷的人。
然後微笑喬治笑著離開第四大道第八四十四街。
讓人無法明白的是，他如何能夠在瞬間造成那七個人的昏迷。
７
罪惡城市第三大道第四十四街。一棟二十三層樓高的商業大樓。
這裡是判官集團的大本營。整棟大樓都為判官所有。
事實上，罪惡城市的第三大道第三四十四街是判官的地盤，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擅入。否則，便是尋釁。
那樣的結果是戰鬥。
一種必須分出生死的戰鬥。
死了一名手下，判官並不在意，問題是，死的人是森田，對他而言意義重大。
森田，在他與惡煞的戰鬥中活了下來，那一戰奠定他在罪惡城市地位。
罪惡城市裡的人都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森田被殺，等同有人在他頭上拉屎灑尿。
他一定要找出兇手償命。
『撒旦的第六墮天使，居然提醒我小心那個殺人者……』判官暗忖。
撒旦，罪惡城市中地位最高的惡人，也可說是城市的管理人。
墮天使，是撒旦的得力手下，共有七名。戰鬥力以排名為序。
『那個殺人者真這麼強……』判官心想。他有今天的地位不是憑空而來，在往上攀爬的過程中，死在他手上的人沒有上千也有數百。判官忽然獰笑。
『我會很謹慎小心的，我向來一直很謹慎的……』
罪惡城市裡有地位的人都見識過判官的『謹慎』是怎樣的『謹慎』。
那是一種為求勝利不顧他人生死的罪惡。
８
罪惡城市第五大道第十一街的藍登酒吧裡。
可以把死人吵醒的狂熱電子搖頭音樂依舊。
現在微笑喬治手上拿著的依然是威士忌酒。已經喝掉半杯的威士忌。
無視酒吧裡面的百多人，現在他眼裡只有舞台上半裸的那名舞者，林玲。
其實這陣子要找微笑喬治很容易，到藍登酒吧就對了，十之八九他都在。
注意，是這陣子，而不是向來如此。
沒錯，這陣子他每天晚來都來藍登酒吧，就是為了林玲。
這時林玲上半身的小可愛鼓得滿滿的，很美的形狀，也是令人垂涎的形狀。而她的下半身綁著半截透明的白紗，在燈光的強射下，誰都看得到裡面那件白色丁字褲，以及幾乎全裸讓人想要捏握的豐臀就更不用說了，而當她隨著搖頭音樂擺動時，飄起的白紗一閃而過，讓人不經心地看到她微鼓的阜丘，真的很誘惑，任何正常男子都會想要深探阜丘裡面的神秘，嚐一嚐裡面的滋味。
但是酒吧裡的男人都知道自己只能流口水，也都知道這種事只能放在心裡面偷想暗爽。別說是深探阜丘裡面的神秘滋味，甚至就連摸摸碰碰她也不行。
是的，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是一顆毒蘋果，很鮮豔，有著誘人的可口，但光是她的表皮就有沾之即死的毒性，有太多想碰她的人因之而亡。
林玲，在罪惡城市裡擁有許多綽號，『毒蘋果』是其一，『毒玫瑰』是另一，其他不多贅述，最難聽的別稱是『黑寡婦』││一種生長在非洲的母蜘蛛，交搆後便將公蜘蛛吞吃進肚子裡。
『就算會死，也要試試看啊……』微笑喬治微笑著。
與此念後，他喝下杯中的殘酒。
然後跟酒保傑夫又要了一杯威士忌，另外還多要了一杯薄荷拉蜜酒。
接下來是等待。
他知道，林玲一定會到他身邊來喝這杯薄荷拉蜜。
轟耳的音樂聲嘎然而止。
燈光在剎間全暗，卻還留一盞。
那盞燈打在林玲身上。
眾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她身上。
林玲拾起剛剛脫在舞台上的短掛外套。穿上。
優雅啊！
照理說林玲這樣的動作，在燈光強射下、在眾人的目光下，換成其她女人都會讓人看了覺得不自然，甚至覺得醜陋，但是林玲做來卻是那樣的優雅。
美！
林玲就是這樣的女人，舉手投足皆美。
接下來是酒吧裡男人的喝采聲。
是的，林玲步下舞台。眾人為她剛剛的熱舞喝采。
然而在喝采聲背後免不了的是忌妒。那些忌妒來自酒吧內的其她女子。
微笑喬治沒有鼓掌、也沒有喝采。他舉起薄荷拉蜜，遙向舞台的林玲致意。林玲看到了，嫣然一笑，向他走去。
在林玲往微笑喬治走過去時，一路上人群有如潮水分開讓路，就像摩西帶領以色列人分開紅海的海水一般。
是的，整個藍登酒吧裡，有資格請林玲喝酒的，只有微笑喬治。
於是，微笑喬治微笑。
當能把死人吵醒的搖頭電子音樂再度響起時，林玲已經來到微笑喬治的身邊。
她接過微笑喬治手上的薄荷拉蜜，微微舉起，檀口輕啟，沒聽見她說什麼，但是已經讓所有的人感覺到她跟微笑喬治說了聲謝謝。
於是，微笑喬治再次微笑，也舉杯，向林玲示意。
薄荷拉蜜，雖然有酒的口感，但是卻不含絲毫酒精成分，一般裝在五百毫升容量的橢圓形長杯裡，每杯有三百毫升的份量。
林玲與微笑喬治示意過後，開始喝薄荷拉蜜。
看著喝薄荷拉蜜的林玲，微笑喬治嘆息。
『唉，小玲，妳又故意誘惑我。』
或許是剛剛熱舞後的體熱，林玲大口喝著，不知道是不是喝得太急，薄荷拉蜜從她的口中灑出一线，而那一线灑下的薄荷拉蜜，沿著她的嘴角，經過她的脖子，然後被她身上的小可愛吸收，那濕濡把她的胸形襯得更清楚耀眼。
『小玲啊，妳為什麼老是故意這樣誘惑我？卻又不願意答應跟我做愛？真是折磨人啊。』微笑喬治接著說。此時他臉上的表情可說是一種遺憾到極點的遺憾。
林玲看著微笑喬治，舌頭舔著殘留在唇邊的薄荷拉蜜。
『這樣算是誘惑嗎？』
那唇是如此紅艷，舌頭舔著的是她自己的唇，卻讓人興起異感，彷彿她的唇在自己的唇上拂掠。
微笑喬治喘氣。
『這樣不算誘惑？怎樣才算誘惑呢？』
圍聚在吧台旁邊的人，在可以把死人吵醒的音樂聲下聽不到他們的對話，但是卻看得到他們倆個人，然而，正確的說法是，吧台附近的人只看得到林玲一個人，因為林玲在這裡，微笑喬治已經不在他們的眼裡。
剛剛這些人看著林玲身體，他們的身體裡面已經燒出一把火，現在又因為林玲舔唇誘人的動作，身體裡面的那把火燒得更熾烈了，顯然他們待會一定要找人滅火，要是不找人滅火，那種難過比死還難過。
『唉，總有一天你會答應跟我做愛的。』微笑喬治嘆氣。就算是嘆氣的神情，他的臉上依然讓人感覺到笑容，一種讓男人覺得友善、讓女人心動的笑容。
『你已經失敗Ｎ次了，還會繼續下去嗎？』林玲燦爛地笑了。
看著林玲燦爛的笑容，微笑喬治也笑開了。
『成功，總是在那第Ｎ加一次，我會為那第Ｎ加一次繼續努力的。』
『呵，你繼續努力吧。』
這時林玲改用杯中的吸管喝那杯薄荷拉蜜。
正當微笑喬治想繼續跟林玲說話時，有三個人來到他面前。
『微笑喬治，判官想麻煩你過去一趟。』來者三人中，開口說話的是簿子。
簿子！
微笑喬治苦笑。
顯然今天不是他成功地與林玲愛愛的第Ｎ加一次，而是失敗的Ｎ次之一。
『再見啦，喬治，改天你再努力囉。』林玲笑道。
然後林玲跟酒保傑夫要來自己寄放在吧台的大衣。
於穿上大衣後，林玲給了微笑喬治一個飛吻，接著搖曳離開。
在林玲離開藍登酒吧消失在門口之前，微笑喬治的目光沒有離開過她的身體。
酒吧裡的每個正常男子，也都目不轉睛眼地送她離去。
不過，微笑喬治和其他男子有少許程度上的不同。他眼神裡欣賞的成分多，慾念的成分少。不過這裡所謂的慾念成分少，已經足夠讓一個男人的身體燃燒。
至於正站在面前一公尺處的簿子，微笑喬治真的不願意看他一眼。
為了簿子而來到罪惡城市牛仔帽男子，不是沒有原因的││只因為他知道簿子昔日在罪惡城市外的所犯下的罪行。
除了牛仔帽男子外，微笑喬治也知道簿子昔日在罪惡城市外面所犯的罪行。
那樣的罪惡，讓微笑喬治連看他一眼都覺得噁心。
而且那種噁心，是噁心到讓人想要嘔吐的那種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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