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迷途　（２１－後記）-漂浮。> ‿ <。│愛情公寓交友網站與聊天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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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轉載】迷途　（２１－後記）
作者: 漂浮。> ‿ <。	日期: 2012.07.31　　天氣: 　心情:

　作者：七瀨優
　發表日期：2011-09-26
　資料來源：http://bbs.8591.com.tw/
　
　《迷途》是網路連載小說，也是作者的真實際遇。
　之後，她消失於網站中，另一個連載故事半途而止，遺憾。
　或許，那又是另一個新故事的開始。願她一切安好。

樓主回覆 2012-02-26 13:06:39
對不起..因為一些非常重大的事情
我無法再寫下去了...再也無法了..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樓主回覆 2012-02-26 13:06:56
是真實故事阿..不過我不會再寫了...對不起

迷途---【２１】新的天地

心中其實很高興我願意讀書的媽媽，貸款了一台輕型機車給我。
此時我們都沒想到，這才是一切最糟糕的開始。

今天是開學，我開開心心的騎著他的新機車，朝學校奔去。
『哇‥怎麼這麼多人‥天吶‥』
一片黑壓壓的制服，吵雜的機車聲，以及幾台跑車。
我吃驚的不得了，『這是學校？真像電影中的古惑仔‥』

學生們一個個背著書包，規規矩矩的走進校門口的畫面，
在夜校裡是完全看不到。
或許是因為黑色的體育服，一群群的機車，看來只像是準備要打群架。
偶爾有幾個學生在門口抽個煙，抽完大搖大擺的走進校門口。

教室在地下室一樓，我一個人默默的走下地下室。
臉上難掩興奮的心情，這是我第一次如此喜歡學校。
走進教室後，更是興奮的不得了，我隨意挑了個位置坐下。
『嗨，妳好阿，妳幾歲啊？』旁邊的女生對我笑了笑。
『哦，我十六，妳呢？』這個女生留著長長的頭髮，散發一種成熟的氣質。
『我已經二十一，當媽媽嚕‥』她又再給我一個淡淡的微笑。

台上教官兀自說著一堆歡迎的話，台下學生們卻都忙著認識新朋友。
不同於日校坐著直挺挺，神色緊張的新生們，
現在放眼望去，翹腳的翹腳，哈拉的哈拉，簡直看不出來這是個學校。
『原來這就是夜校阿‥真是太棒太棒了！』
我高興的眼神都亮了。
『我叫小楓，交個朋友吧。』『好阿，我叫小瑄。』

理想中的學校生活，原來是存在的，但這是好的嗎？

夜校的放學更是壯觀！
上百台機車，像飆車族一樣成群衝出學校。
在這其中的我，緊握著機車手把，不時偷瞄附近的其他學生們。
『原來夜校是這樣的‥原來夜校是這樣的‥』
我越想越開心，越想越興奮，忍不住也越騎越快，和大家一起呼嘯而過。

『沒想到夜校是這麼好玩，早知道我就快點來讀了！』
我一路上想了很多，初有自己摩托車的我，還特意繞了遠路回家。
５０‥６０‥７０‥時速表漸漸的上升，現在已是晚上十點多，
小巷裡已經幾乎沒有什麼車子，只有我一個人興奮的亂鑽。

『媽！！我回來了！』門砰的一聲被打開，我開心的衝進家裡。
『什麼事那麼高興阿？』看見我這樣的表情，媽媽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沒有阿，學校好好玩。』我一屁股坐進沙發，連制服都捨不得脫。
『妳不是很討厭讀書嗎？』她輕輕挑了一下眉。
『唉唷！那是以前阿，別計較嘛！』我揮了揮手，便害羞的躲進廁所。
看見我的樣子，媽媽似乎終於放下了忐忑不安的心情。

上完廁所出來以後，我撇見洗碗槽裡骯髒的碗，
仔細想想以前只有媽媽叫我做家事，好像沒有我主動做過家事。
於是我便默默的走過去倒了洗碗精。
媽媽在一旁裝做無所謂，但我聽見她和弟弟嬉笑了起來。
『原來她會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就這麼高興…』
我看著眉開眼笑的媽媽，竟感動的說不出話。

『對阿‥小時候，媽媽的笑容本來就是很燦爛的，只是我忘了‥』
曾經媽媽也是一個很天真活潑的年輕女孩，
一切都在爸爸離去之後，那多加的門鎖，也鎖上了媽媽的心房。

每個”煩人”的媽媽，曾經也都是會靦腆一笑的小女生，直到踏入婚姻－

『然後你知道嗎？好多機車，幾十台，不，有上百台吧，一起衝出停車場耶！』
我興奮的在櫃台比手劃腳，雖然才上班沒幾天，但已和大家打成一片。
店裡居多都比我大，大家也都把我當成妹妹照顧。
『是喔，現在的高中是這樣喔！』店長笑了笑。
『對阿對阿，阿，歡迎光臨。』組長抬高下巴走進門，我轉頭裝忙了起來。

『小瑄，妳抽菸嗎？』『嗯，有抽呀。』小楓拍拍我肩膀。
『那我們去抽菸吧！』『抽菸？』
原本我不懂她的意思，還以為要像國中那樣躲在廁所裡抽。
原來夜校還有所謂的吸菸區，雖然只是樓梯的轉角。
對於這新的發現，我又是興奮的不得了。
夜校和日校不同的地方，就是夜校滿十八的人很多。
為此學校特地開放機車停車場，以及吸菸區，這可造福了未滿十八的學生們。

『小瑄，下課我們去逛夜市要不要？我想挑點寶寶的衣服。』『好啊！』
我答應的很快，卻一時忘了媽媽不知道會不會答應我出去。
以前也問過媽媽可不可以出去，結果被媽媽開車載到姑姑家門口丟了。
那時不敢按門鈴，又看著媽媽的車燈越來越遠，小鄉下連個路燈都沒有。
我害怕的在姑姑家門口哭了起來，聽到哭聲的姑姑跑出來看，才滿臉訝異的把我帶進屋內。
從那次之後我再也不敢問媽媽晚上可不可以出去，因為我知道一問我就準備在外遊蕩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同學，媽媽居然沒有反對我這麼晚了還出去。
這是第一次媽媽沒有生氣我要晚上出去玩。
『我媽居然沒有不高興耶‥好意外！』我笑的合不攏嘴。
『妳媽其實還是對妳很好的啦！』小楓笑了笑。
『仔細想想我媽以前也是對我有求必應，要電腦有電腦，要電動有電動‥』
『對呀，妳媽對你不錯啦！』『嗯！對呀！』

我蹦蹦跳跳的，或許因為小楓已經為人母了，思想成熟的許多。
也或許我是個滿孤單的長女，所以渴望有哥哥姐姐。
兩個人湊在一起，聊到捨不得分開。
和以往的朋友不一樣，小楓是唯一會想把我扶正的朋友。
她告訴了我很多人生經歷，以及為人母的心情。

小瑄會因此成熟嗎？你認為呢？

迷途---【２２】突如其來

原以為會這麼穩定讀書上班的我，今天下課接到了一通改變我人生的電話。
『為什麼一定要長大~為什麼世界變得好－』咦？沒見過的號碼。『喂？』
來電者出乎我意料之外。『我是阿秋，妳好嗎？』
『阿秋？你出來了？』我震驚的手機差點掉落地。
『對阿，早就出來了！要見個面嗎？』電話那一頭的他聽起來很不錯。
『好阿，我現在過去。』『ｏｋ！』

掛上電話，我興奮的東跑西跳。
『是阿‥算算日子‥出來一年多了‥時間怎麼過的這麼快阿！』
那段感化的日子又浮現眼前，一起交互蹲跳，流著汗躲著鳥屎的日子。
一路上，我都沒有在專心看車，滿腦子想的都是找阿秋。
很快的到了他家門口，我按下了門鈴。

『欸！真的好久不見！！』
出來應門的是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他還是一樣胖胖的。
『小俊他們也在這裡，他們也想看你欸！』阿秋打開門。
『小俊‥？』『對阿，要上來嗎？』『嗯‥好‥』
這是出乎我想像的一個意外，我不曾想過會再見到他，卻在這麼簡單的情況下再見面了。

我緩緩的跟著阿秋走上樓，小心翼翼的往房內探頭。
小小的房間內擠了好幾個人，桌上放著小喇叭蹦著舞曲，在狹小的空間內更顯的大聲。
『環境好差‥』這是我對這個房間的第一個印象，不到四坪的房間，有五六個人。
其中四個都是感化的難友，小俊的身影從角落冒出來。

『欸！！小瑄，好久沒見到妳欸！』『嗨，好久不見哦小瑄！』
房內一下變得好熱鬧，我彷彿有回到感化的錯覺。
在感化裡擦身而過的陌生人，不論是從沒說過話的也好，
或者是一兩個月才會說一句話的也好，在外面遇見，卻變成了熟人。
大家像是生死之交一樣，熱烈的聊起了感化裡的生活。

『以前那個老師‥對阿對阿，哈哈！』
『然後我們房的還偷傳條子，差點下考核你知道嗎？』
『之前那個誰偷削頭髮，結果技術不好弄得跟狗啃的一樣。』
『真的嗎？哈哈‥還真慘耶！』
聊起熟悉的事情，每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簡直快掀了屋頂。

遇到他們，接下來的事情，你或許能猜出一、二？

『小雅，妳最近過的好嗎？』
不知為何，我突然很想念小雅，便主動打給了她。
『還不錯‥現在在上班，妳呢？』
『不錯就好‥妳知道嗎？我之前跟妳提過的阿秋阿，我又跟他連絡上了！』
『蛤？是喔‥可是‥』『這禮拜我帶妳一起去認識她們要不要？』
聽起來她似乎還有什麼想告訴我，但我打斷了她的話。
其實我大概知道她要說什麼，但就一下下就好‥我不想破壞現在的氣氛。

『今天我們要換座位喔！請照黑板上寫的座位坐。』教官指指黑板。
『蛤‥這麼快喔？』我看了看小楓，各自找了我們自己的位置。
或許因為我話比較多，剛換座位我就交到了不少好朋友，和小楓的感情也還是很好。
開學前幾個禮拜真的是很開心，我們約定好一起踏進來，也要一起畢業。

這天下班後我小睡了一下，結果卻不小心睡過了頭。
我拼命吹著油門，祈禱能在學校關門前衝進校，一路上並沒有很專心看路。
往學校有一段路是沒有紅綠燈也沒有斑馬線的，要去對向只能自己看車。
一位中年婦女騎著腳踏車從右邊衝了出來，想要衡闖馬路。
我急忙壓了剎車，但還是擦撞到婦女的後輪，她應聲倒地。
『呀！！阿姨妳沒事吧！？』我停下摩托車，急急忙忙的奔向那位婦女。
『妳怎麼騎車的阿妳？！』『&@^&$#@&^@‥』

她揉著胸口，看來似乎受到很大的驚嚇。
我把她的腳踏車扶起來，然後不停的對她鞠躬道歉，心裡只想著快遲到了。
很慶幸的她沒有受傷，她看起來還不到老年，而跌倒也是因為後座力而不是被撞倒。
儘管是老婦闖馬路，但礙於我沒有駕照，只能碰運氣看她能不能放我一馬。

很幸運的因為她的車沒什麼事情，人也沒什麼事情，所以警察也沒有來關心。
她或許也自知自己也有錯，加上看我至少有道歉，於是說聲『好啦好啦，下次小心一點。』
然後就牽著腳踏車慢慢的走了，我在說了最後一次對不起之後，目送她離去。
這天帶著鬱悶的心情去學校，晚上決定去找阿秋他們散散心‥

做錯事每個人都會，重要的是知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妳們好，我叫小雅。』
舞曲持續放個不停，小雅在吵鬧聲中大聲的向大家打招呼。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對著大家介紹。
一群人在房間內，煙霧迷漫，不只是菸味這麼簡單，
還參雜著一點塑膠的味道，我和小雅互看了一眼，
我們不想戳破，也不願破壞眼前的和平，有些事情不說會比較好。

『欸－這寶特瓶是誰的？』我無意中發現了藏在床底下的寶特瓶。
不是普通的寶特瓶，插上了一根吸管，經過小小的改造，
我不是笨蛋，這是幹什麼用的一看就知道了。
『喔，我的啦！』小俊笑了笑。『…』
我不再多說什麼，心裡卻是有點訝異，對小俊的改變感到訝異。
他有在用安非他命嗎？這不是會有癮的嗎？

看著菸灰缸已經多的滿出來，桌上還有一些很小的夾鍊袋，
破舊的房間唯一有的就是那小小的喇叭，正在努力的工作著。
我很明白平常他們都在做些甚麼，從桌上一堆口香糖垃圾就看的出來。
什麼環境下會有甚麼樣的人，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

但我並沒有因此而警覺，依然沉浸在感化的回憶中。
所謂的同甘共苦，像男人當兵一樣，訓練時邊飆汗邊罵三字經，
在外再遇見時，卻會哈哈大笑，然後乾上一杯。
或許一起苦過的朋友真的會比較有感情吧，縱使我心裡明白，
明白他們的生活不是可以介入的，更明白自己是一個容易被牽著走的人。
但生活孤單的我，卻沒有再多思考，就一頭栽進其中。

人生‥非得一直荒唐下去嗎？

迷途---【２３】每況愈下

『小瑄，最近妳怎麼常常遲到啊？』
『抱歉抱歉，早上上班太累了‥』我苦笑。
『有好幾節都變成曠課了，再這樣下去很危險呢！』
小蘭和小楓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臉上盡是擔憂。
『不會啦，放心，我們說好要一起畢業的呀！』
我敷衍敷衍她們，打了個哈欠。

開學時的五十幾人，不過短短一個月，居然已經走了十幾個。
空了好幾個座位，教室顯得冷清了起來。
夜校輕鬆，因此退學率也高。
跑舞廳的跑舞廳、翹課的翹課，在外打架的也有。
『你們不要以為吸毒我們都不會知道喔。』
『讓我們抓到，下場就跟那些人一樣蛤！』
教官在台上大聲訓導，就在剛剛又有一個學生因吸毒遭退學。

『小瑄，妳不是說聯絡上以前感化的朋友嗎？』
『嗯，對阿，怎麼了？』
『他們會不會帶壞妳？』小蘭又露出擔心的表情。
『不會啦，我自己會有分寸的。』我回以一個微笑。
『真的唷…不可以跟他們做壞事哦。』
『放心，我一定會一直陪妳們到最後。』

陪妳們到最後‥對‥曾經真的是這樣想。

『小瑄，補一下冰箱。』『好。』
今天是進貨日，冰箱前是滿滿的飲料，點了點有五十幾箱。
晚上幾乎都沒睡的我，累的簡直張不開眼，結果在冰箱裡睡著了‥
『小瑄，妳怎麼補那麼慢？』喊叫聲從冰箱外傳來。
『喔！馬上就好了！』我趕緊跳起來，繼續整理倉庫。
『妳該不會睡著了吧‥』店長從門外探頭進來。
『沒有啦‥怎麼可能‥』我不好意思的搔搔頭。

最近的幾天，我下課不是找小雅，就是找阿秋。
上班沒精神，上課更是一覺睡到放學。
『小瑄，別再睡了，今天班長跟我說妳的曠課快到極限了‥』
小楓拍拍我的肩膀，希望能與我溝通。
『好啦‥我知道‥』

有起床氣的我，撥了撥小楓的手，又低頭睡下去。
小楓無奈的嘆了口氣，才過沒有多久，我變得很多。
不但黑眼圈變重，氣色也變差，一看就知道是天天熬夜。

台上老師持續講著課，夜校裡認真做筆記的人還是有的。
雖說是私立夜校，雖說大家都很愛玩。
但整個班，唯一從到校睡到放學的，只有我一個。
我早早就被教官盯上了，但我卻完全不知情。
而在某個角落，還有另一個人一直悄悄的觀察著我‥

好不容易爭取來的上學，就要毀於一旦了。

『我回來了…』
剛下課睡得飽飽的，我走進房門，準備換下制服去找小雅。
『妳最近晚上都睡哪？』媽雙手交叉坐在沙發上。
『我睡同學家阿，我不是跟妳說過了嗎？』
『妳沒駕照，晚上騎車出去，被抓到妳自己負責阿！』
媽媽看著換好衣服就要踏出門的我，臉上表情越來越沉。
『不會啦！我遵守交通規則，誰會注意到我阿？』
說完，我就關上了大門。

說是遵守交通規則，其實那只是我敷衍媽媽的說法。
載了小雅之後，我們就決定一起去找阿秋。
兩人共乘一台小綿羊，穿梭在大大小小的車縫。
油門不斷的越吹越底，兩人也越來越興奮。
過沒多久，就到了阿秋家。
『哈囉！我帶宵夜來囉。』我揮了揮手上的塑膠袋。
『喔！謝謝拉！』小俊笑笑。

我在一旁看著小俊，昔日的回憶又浮現腦海。
從十三歲遇到他，到現在，十六歲多了。
這三年多來有許多許多的回憶，儘管，還是沒有得到小俊的心。
『欸，小瑄，給你。』
小俊拿了一支菸給我，我接過後，發現這支菸不是普通的煙。
『這是‥？』我看了看他。
『妳跟小雅一人一支，我身上還有很多。』
小俊拿出口袋裡的小袋子，分給了大家。
雖然我知道這樣是不行的，但我看著小俊的笑容，卻不由自主的妥協了。
吸了一口，腦中浮現媽媽的臉。

迷濛的世界，背後都有許多的故事。

迷途---【２４】糜爛生活

回到家以後，意外看見媽媽坐在沙發上。
『‥我回來了。』我輕輕帶上門。
『‥』媽媽當做沒聽見，繼續看她的電視。
我摸摸鼻子，想要走到房間。
一夜沒睡，現在只想趁排休好好睡一會。

『妳身上為什麼有塑膠味？』媽媽冷冷的開了口。
『有嗎？』我裝傻。
『妳到底還要這樣混到什麼時候？』
不同於以往的勃然大怒，媽媽面無表情，不再開口。
我看了看媽媽，都還沒有四十，卻是一臉滄桑。
我心裡感到一絲絲的愧疚，關上了房門。

『鈴‥』
鬧鈴大聲的響著，我按下鬧鐘，看了看手機。
『哦‥五點了‥』我瞇了瞇眼，『不想去‥』
我選擇翹掉了這堂課，睡沒多久，手機卻又響起。

『喂？』口氣略差，我最討厭睡覺被打擾。
『小瑄，妳怎麼又沒來？』是小楓的聲音。
『不想去‥我好累‥』
『妳不想讀了嗎？』『沒有‥我好累‥讓我睡‥掰掰‥』
我不再理會電話那一頭的嘮叨，便掛上電話。

『唉‥好空虛‥』
被電話吵醒之後我已經睡不下去，媽媽早已去上了班。
弟弟不知何時學會了跑網咖，說是學姐姐的。
現在弟弟又去了網咖，空蕩蕩的一個家，『唉‥習慣了‥』
從小到大就是這樣，躲債，空虛，不然就是因為弟弟被罵。
我拿起電話撥了出去。『喂？有空嗎‥幫我調貨‥』

是家，還是旅館？

喝了點小酒，沾沾白粉，等我意識清醒一點，第一件事情，是割腕。
床單上染了血跡，我看著弄髒了的床單，繼續沉迷在毒品的世界裡。
『嗯‥？外頭好吵‥』
門咖一聲的被打開，來人穿著紫藍色襯衫，搖了搖我。
我還不知狀況，只看見眼前露出的警棍。
『妹妹，為什麼要吸毒？』
原來是媽媽報了警，我不理會警察的問話，又閉上眼睛。
為什麼要吸毒？好像沒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我自己也不曾問過自己‥

透過門依稀可聽見媽媽與警察的對話‥
『她這個是三級毒品‥我們也不能抓‥』
『為什麼不能抓？現在毒品還有分幾級喔？』
『真的很不好意思，三級毒品光是吸食是無法抓去關的‥』
『哪有這種事情？太誇張了吧！』
可以從媽媽的語氣中聽出無奈與憤怒，卻什麼也做不了。

我在心裡竊笑，『看吧，警察都說沒怎樣。』
我才不會那麼笨，要吸也要吸不會被關的毒，我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於是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有碰過像小俊他們那種毒，也就沒想過要戒毒。
這就好像抽菸的人，抽的淡的會覺得淡菸沒關係，還會說反正又沒抽很濃‥

以前要被抓去關護所之前，在拘留所遇到一個打海洛英的人。
她皮膚很黑，身上有許多的斑斑點點的疤痕，臉上滿滿的都是痘疤。
她告訴我打海洛英的副作用是幻覺與痛苦，像身上爬了許多螞蟻似的。
我總是一直想著不要碰那種毒品就好，認為三級毒品跟抽菸喝酒並無兩樣，
而且不但能減肥，上班上課時吸微少量還能保持精神，不吃飯不睡覺都沒問題。

想著想著，我繼續閉著眼睛，過了一陣子便安靜了下來。
我沒有起身，不想與媽媽正面碰面。
看了看手機，原來已經是凌晨了。
我看見門縫外並無燈光，於是打開房門。
『‥放棄拉？』我看著媽媽的房門，明白媽媽已經進房。
不知是在生氣或是真的入睡？

我並沒有想太多，只是到廁所洗洗血痕。
衣服換了鑰匙抓了，就再度關上大門。
『呼，還是在外面比較自由。』
『好想見小俊‥』我踏上機車，往阿秋的家奔去。

荒唐的日子就這麼一天又一天的過下去。

『哈囉，吃了嗎？』我又帶了消夜來。
阿秋的父母管不動阿秋，於是阿秋便收留了好幾個朋友在家。
他家看起來很像個倉庫，和以前還沒買房子的我們家一樣，活像是臨時住宅。
地板上鋪了很多報紙，家具都十分老舊，樓梯搖搖欲墜。

『嗨，今天有新貨唷！』一個叫小鬼的男孩子揮了揮手。
我笑笑，偷偷瞄了瞄小俊，只要看到小俊也在，我就很開心。
從未如此和小俊這麼靠近過，就在這麼一個小小的房間裡。
在這個房間不是同性戀就是男人，我藉此得到一點存在感。

這幾天的相處，大家一天到晚都黏在一起。
我總會帶些吃的，喝的，甚至是毒品與大家分享。
小俊也開始會跟我聊些心事，在這裡的這幾天，
我們說過的話，比過去幾年都還要來的多。

不愧是新貨，效果很好，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我看了看坐在身旁的小俊，總算有和他在同一個世界的感覺。
過去幾年來，他身邊總是有著許多女人。
其中也不乏大姐，而單純的我，怎麼也踏不上邊。
如今的我已不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小妹。
至少我是這麼認為。

『小瑄‥妳變了‥』小俊對著我這麼說。
變了‥以前似乎也曾聽過小俊說這麼一句話‥
我對著小俊露出微笑。
『妳還‥喜歡我嗎？』小俊看著我。
這是小俊第一次這樣看著我，『喜歡‥我真的好愛你‥你知道嗎‥』
我藉毒壯膽，但愛不是瘋話，我等了這麼久都不曾有機會表達感情。
是真的很痛苦。將近四年，不長也不短，我一直都沒有忘記過他。

『我知道‥』他吻上了我。
或許是毒品的效用未減，我並沒有太多的驚訝。
『好軟的舌頭‥好甜‥』這是我唯一的感覺。
我們兩人深吻起來，眼角餘光瞄到一旁感化們的朋友通通都看傻了眼。
他們似乎都沒想到那樣的小俊會和那個傻傻乖乖的小瑄在一起。
而我，除了緊抱小俊，腦中什麼都裝不下了。

我此時還不明白藏在他們訝異的表情之中的故事。

迷途---【２５】力不從心

整晚沒睡的我，又接著上了早班。
或許因為毒品的效用還在，我還不會想睡。
但眼神卻不是那麼專注了。
『小瑄，你怎麼又把這個key錯了？』
『小瑄，最近補冰箱動作變慢了喔！』

店裡的人看我的眼神開始怪怪的，時常都會觀察我。
我也發覺到了，即使我從沒翹過班請過假，工作卻漸漸的力不從心。
『小瑄，妳看起來好累喔‥？又玩整晚拉？』
副店長露出無奈的表情。
『沒有啦，晚上上課比較累一點，對不起喔‥』我說得很心虛。
『沒關係啦，上班還是要專心一點喔。』『好。』

副店願意原諒，不代表所有同事都會原諒。
其中一個年紀比較大的，就不斷的找我麻煩。
『妳在幹嘛啊？快點阿，沒看到後面一堆人嗎？』
她在客人面前不斷的大聲數落著我，『快啊！』
她邊說，卻不願過來幫忙。

『我要訂貨，妳又不用訂貨，動作快一點阿。』
受了悶氣，我連服務業最基本的微笑都快要沒有了。
我開始感到疲倦，對於必須保持微笑感到無力。
這麼一點點的小挫折，就讓我很想逃跑‥

錢真的沒那麼好賺，什麼工作都是一樣的。

今天是第一次月考，我拖著疲憊的腳步進了教室。
今天的小楓很奇怪，沒有和我多說話。
『或許是在生我昨天的氣吧‥』我單純的這麼想著。
『同學，妳來一下。』教官拍拍我的肩膀。
『嗯？怎麼了？』我心驚，難道我的眼神還沒恢復正常？
但教官並沒有回話，只默默的把我帶到辦公室裡。

『有學生告訴我妳在校外吸毒喔。』
『什麼？』我渾身顫了一下，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以‥校規妳很清楚吧？』
『‥』我也沒辦法昧著良心說我沒有吸毒，只好默默低著頭。
『我們不退妳學，讓妳自己寫休學申請書。』
教官說完就遞出休學申請書。

我在此眼淚已經一滴一滴流了下來。
『至少‥讓我考完考試好嗎？』這是我唯一的請求。
『好吧。』

回到教室的我，不禁用著一種複雜的眼神看向小楓。
會是小楓嗎？若不是她還會是誰呢？
『小瑄，妳怎麼了？』小蘭過來拍拍我。
『‥我被退學了。』『退學？為什麼？』
『有人去告訴教官說我在校外吸毒‥』小蘭露出很驚訝的表情。
『是誰？』『我不知道‥』
口上說著不知道，目光卻無法離開小楓的身上。

友誼，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離開學校後，我和大家在校外聊天。
『我知道是誰告密的了‥』其中一個同學開了口。
『是誰？』『班長‥』在場的幾個人都十分吃驚，
沒想到那個乖巧的班長，居然會是告密者。
『欸！ｘ的，找人教訓她拉！她以為她誰阿？』
大家妳一句我一句的開了口，告密者通常都是最被厭惡的。

而我，腦中卻是一片空白。
我想起了剛剛在教室時，大家全都孤立小楓，而且是我害的。
怎麼會這樣‥居然是班長‥
我馬上拿起手機撥了電話給小楓。

『喂？』『小楓‥對不起‥誤會妳了‥』
『我沒怎樣阿，反正妳本來就不想讀了不是嗎？』
『現在休學妳應該很開心吧？我在忙，改天聊吧。』
電話很快的就被切斷，只留下嘟－嘟－嘟－的聲音。
我拿著電話愣在原地，身邊幾個女生也都安靜下來看著我。

是小楓一直努力拉著我不讓我完全墮落下去。
是小楓在我失意時不斷安慰著我。
也是小楓時常充當我的鬧鐘才讓我免於曠課的危險。
如今我卻不信任小楓。
如今我糟蹋了小楓的心意。
電話掛上，兩個人就結下了永遠打不開的心結。

我終於放聲大哭，為最近和媽媽的疏遠而哭，
為弟弟漸漸學壞而哭，為工作上的委屈而哭，
也為失去了一個重要的朋友而哭。
沒有人再多說什麼，只是拍拍我，摸摸我的頭。
我失去了許多人的信任，因為我已不是個有信用的人。
我並沒有遵守答應媽媽的，也沒遵守答應朋友的。
『我什麼都沒有了‥』

時光是回不去的，人生能有幾次重頭？

迷途---【２６】自我催眠

『是喔‥你被退學了喔？』『嗯‥』
『那妳以後打算還要回去讀嗎？』
『可能沒有了吧‥』
小雅吐出一條細細長長的白煙，『那妳打算怎麼辦？』
『先工作囉‥』我苦笑。

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的來，我也無心讀書了。
當初那個下定決心要好好報答媽媽的我呢？
那個踏著大腳步走進校園，走進第一份正當工作的店的我呢？
『或許，我就是天生沒用吧。』我只能這麼想了。

『對了，那妳跟小俊怎麼樣了？』
『沒有怎麼樣阿‥他沒打給我，我也沒打給他‥』
『是喔‥那你們到底算不算在一起啊？』
『我也不知道‥呵‥』
我是真的不知道，隔天早上大家醒來，小俊好像沒事人般。
好像一切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親妳會不會純粹只是好玩而以阿‥？』
『不知道欸‥算了吧‥』
她露出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越看她這種表情我就說的越心虛，我也無法保證小俊親我就是代表喜歡我。
自欺欺人真的是愛情中的殺手，誰也無可奈何。

害怕那只是一晚的夢的我，鼓起勇氣打給小俊，得知他最近都會在阿秋家。
於是我開始常常往那裏跑，常常帶東西給他們吃，在那裏和小俊聊天。
有時候他會突然不見，我只知道他去了台北，但不知道他做些什麼。
我總常常聽到他們聊起一個女生，是我沒有聽過的名字。
問他們他們會避開這個話題，我想我也許該趁還脫的了身的時候快點脫身。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在愛人中總是不斷的催眠自己，他是愛我的…

媽媽知道我被退學的事情，很意外的，並沒有多說什麼。
或許也已經習以為常了吧。
也或許早就已經料想的到了。

『不要，讀沒多久妳就又跑掉了，註冊幹嘛？』
『‥不會啦，這次一定會好好讀。』
當初的對話記憶猶新，想不到這麼快就應驗了。
因為媽媽沒說什麼，反而讓我有種失落感。
或許，我寧願媽媽大罵我一場。

看著家裡空蕩蕩的，媽媽依然每天忙著工作。
而我，卻越來越吃力不討好。
除了上班，下班就是打電腦，打完就回家睡覺。
對於必須保持微笑的服務業，我已經被念到一個不行。
『我真的很沒用…』這個想法一直存在於我的心中。

被退學後，助學貸款接著而來。
我每個月只領那不到兩萬塊，東花花西花花都花掉了。
助學貸款根本繳不出來，只好又由媽媽幫忙繳。
因為這件事情，我和媽媽又是越來越遠了。
每次談話談到的都是錢，眼睛睜開就只有錢。
被錢追著跑的我們，漸行漸遠。

整個家的氣氛已經冰到了極點，最糟糕的是弟弟已經開始變了。
不但整天往網咖跑，還開始會騙家裡的錢。
騙外公要買書，騙媽媽要吃飯，實際上都是買點數。
這時候媽媽就會開始與親戚們訴苦，就像以前訴說我的事情一樣。
然後媽媽就會說：『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樣阿？』『我到底欠你們兩個多少阿？』

其實這些事情早有些徵兆，我都知道，但我卻沒有任何立場說弟弟什麼。
因為弟弟只會說：『為什麼妳可以買點數，我就不行？』
『我的錢是我自己賺來的阿！』我氣得拍桌。
『那我也要賺錢！』『…』
還能怪的了誰呢？是我自己做壞榜樣的。
早在七歲時我就應該了解這個道理，我根本不配當姐姐…

現實生活就是這麼多無奈。

日子依然是這樣過，每天上班，打電腦，睡覺。
媽媽告訴我有個叫同等學力的考試，但是必須年滿二十歲。
於是我想還那麼久，每天也就這樣虛度。
雖然沒什麼成就，倒也沒什麼壞事，幾個月來也算平穩了許多。
直到有天，我接到了小俊的電話。

『妳在幹嘛？』電話那頭傳來他的聲音。
『打電腦阿…』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聽見小俊的聲音，說高興也不是，不知該如何形容那種感覺…
『妳幹嘛？最近都沒來找我？』
『我怕打擾到你阿‥』
『不會啦！今天來找我，我在阿秋那等你嘿！』他說完便掛上電話。

我看著手機，思考著究竟該不該去。
我總覺得自己和那群人有一點距離。
哪一種距離呢？說不上來…
一樣會抽菸，一樣會喝酒，一樣會…
但是就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不一樣…我不知道是什麼…

離開網咖之後，我回到家洗了澡，換了衣服。
最後還是拿了車鑰匙出門了。
不可否認的，我還是想見小俊的…
『愛情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東西…叫人百思不解…』
害怕他生氣，害怕他疏遠，害怕這害怕那。
這就是我一直無法成為小俊女友的原因。
我決定不再遲疑，因為我知道，錯過了這次，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賭上最後的一次，放手博一把。

迷途---【２７】為愛癡狂

我到了阿秋家，卻聽到摔東西的聲音。
『你們都出去！都給我滾出去！我要你們這些朋友幹嘛！』
乒乒乓乓的聲音不斷傳了出來，伴隨著玻璃破碎的聲音。
小俊他們陸陸續續的走下樓，然後靜靜的出了門口。

『欸，他幹嘛？』我愣愣著看著抓狂的阿秋。
『不知道，好像跟他媽吵架吧？』
小俊無奈的攤攤手。

雖說也不是第一次這樣，阿秋在感化裡就時常摔東西。
不過大家還是有點錯愕，於是就一起走到附近公園避避風頭。
『好像他媽念他說幹嘛帶那麼多朋友來吧？他就不高興啦。』
『喔‥又來了，真是的。』
大家無奈的在公園聊天，等阿秋的心情平復。
『走吧！我們去打保齡球。』『嗯。』
一夥人走在路上，我默默的看著小俊的背影。
『他為何隻字不提呢？…』

走到了保齡球館，小俊還是未提半個字。
過了不久後，另一個朋友打電話來，說要找大家出去玩。
我感到心情鬱悶，一種恐怖的念頭升起，我偷偷在保齡球的廁所吞了藥。
我也不知道為何要這麼做，或許希望他稍微注意我吧‥
上了車的大家，聊成一團。

『欸，小瑄，妳幹嘛？』小俊首先查覺到我的不對勁。
『沒有阿…沒幹嘛…』
說完這句話我就倒了下來，再也無力起身。
『妳是不是玩藥？』小俊嚴肅了。
『對不起…』看到小俊的表情，我也不敢否認了。
『唉…』他重重嘆了一口氣。

只知道逃避的人做什麼都做不好，這道理誰都懂。

幸虧人多，大家輪著照顧我，往另一個朋友的家去。
到了友人家，小俊便帶著我到沙發上坐著。
一整個晚上我都緊緊抱著他，也不管是在別人家。
我知道這樣的自己很可笑，但已耽誤這麼多年，不想再錯過。
總有一種感覺，這真的是最後一次的賭注了。

過了沒多久，阿秋來電了。說是很抱歉，剛剛鬧情緒。
一行人便又回到了阿秋家，此時我也醒了一點。
家中到處都是碎玻璃，電視砸了個洞，碗盤全都碎在地上。
阿秋的爸媽無奈的蹲在地上清理，沒有再多跟我們一行人說話。
我走在最後頭，雖說神智不清，心中依然清楚的對阿秋的爸媽升起一絲絲的愧疚。

上樓後，小俊才真正對我發脾氣。
『妳這樣很危險知不知道？還好剛剛有朋友家讓我們待？』
『可是你都不告訴我你吻我什麼意思…你叫我來又是什麼意思…』
我像個要不到糖的孩子般攤坐在地上。
聽到了這句話的小俊靜靜的看著我，或許，他也覺得不好意思吧。
我被他看的很緊張，卻也不甘示弱的看著他，終於，他又嘆了一口氣。

『我是喜歡妳，但…我在台北還有一個女朋友，等我跟她結束好嗎？』
『好…我等…』我傻傻的望著小俊笑。
我等…我都已經等了四年了，再等多久有關係嗎？
後來小俊才告訴我很多，他告訴我有個女友在台北，
兩個人離的很遠沒時間見面，所以快分手了。
他告訴我那個女生很乖，他說他喜歡乖一點的女孩子。

我以為只要我不乖了，我就能融入你的生活了。

講明白之後，小俊總算有時會打個電話給我，但是很少。
我依舊不知道兩人的關係，儘管小俊說是喜歡我。
工作也做不下去了，說辭職就辭職了。
家也不想回了，也不再想念書了，包伏收一收就搬到阿秋家去了。

在那有個男生也住阿秋家，大家都叫他小鬼。
小鬼小我一歲，很孩子氣，兩個人常常一起聊天。
我也很疼小鬼，會一直買東西給他吃。
和小鬼越來越好，大多數的日子裡，只有阿秋和小鬼會和我在一起。
我是真心的把他們兩個當成好朋友，特別是把小鬼當成我的親弟弟來照顧，
不知弟弟現在在做什麼…

到阿秋家之後的我徹底的變了。
每天都是吸毒，我依然在等著…
等待著小俊和台北的女友分手。

日子這樣過也不是辦法，很快的薪水就都用完了。
有天我們討論著該如何過生活，小俊看了看我，做出了提議。
他介紹上次那個朋友，找家酒店給我做。
『…』我聽了有些迷網，但為了能夠讓大家有生活費，也想照顧好大家，於是我答應了。

酒店的生活是險惡的，去的第一天就明瞭了。
我不是個會唱唱跳跳的小姐，第一天就被經理念了。
很不巧的又遇到一群阿兵哥到店光顧，而我被看上。
霸道的連長非要我跟那個阿兵哥在一起，
我總不能說有喜歡的人了，卻又不知道怎麼辦，直感到十分尷尬。
說到最後那連長動了肝火，似乎我不答應他們就不肯走了，我只能默默不說話，緊張的手心冒汗。
不擅於手腕的我惹怒了人家，最後還是經理出面解決。

準備下班前又碰巧遇到有客人砸店，還打了經理一巴掌。
無助的我第一次感到害怕，原來酒店也不是我說願意做就沒問題的。
看著砸的一團亂的桌子，不斷咆哮著的男人，以及正努力溝通的經理，我馬上就萌生了退意。

下班時，我提了想離開，原以為就和平常的工作一樣，說聲辭職就好。
沒想到經理伸出了一支手，目不轉睛的直視著我。
『妳若離開就是不給我面子，不會做我會好好教妳，
若是給我面子，就把手握上來。』
我看著她等待在空中的那隻手，臉上有著堅毅不容拒絕的表情，
我將手握了上去，感到自己的手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簡潔有力的一段話，讓我終於知道，自己還是個幼稚的孩子。

很多事情都要遇過才會懂。

迷途---【２８】黑白人生

隔天我終究還是逃了，也漸漸的對小俊有些失望。
酒店做不下去，卻也不知道該去哪，又回了家裡。
回到家沒有幾天，就和媽媽吵了個大架。
『妳把家裡當旅館是吧？！想回來就回來？妳當這裡是哪裡！！』
『妳給我滾出去！！』

邊吼著的媽媽邊用力推著我出門，然後就用力關上大門。
『呿…還不是妳每次都這樣趕我出門…』
氣在頭上的我，決定隨便找個便宜的旅館。
『喂…我等等找你拿貨…』

帶著毒品，我走進了旅館，櫃台對我投以異樣的眼光，
大概在想怎麼一個這麼年輕的女生自己來睡旅館吧。
進了房後我便大吸特吸了起來，這是我第一次如此超量。
或許我也不想活了吧。
彷彿有個聲音告訴我：『陪我好嗎…陪我死好嗎…？』

等我終於清醒一點，看到的是滿床的鮮血。
旁邊放的是我隨身攜帶防身的小刀，我愣了。
抓了包包就衝出了房門。

衝到樓下之後，陽光刺的我張不開眼，我突然感到自己好悲哀。
看了看旁邊撿寶特瓶的老先生，突然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麼事。
在死前至少也該對這個社會有一點貢獻吧…
我邊這麼想著，邊撿起了地上的一個保特瓶，走到老先生旁邊，放進袋子裡。
『謝謝妳，謝謝。』他的眼中閃爍著光芒。『不客氣。』我笑笑。

正準備轉身要走，卻被一隻手一把拉住。
『要不要跟我進去？我有錢。』
老先生從口袋中掏出皺皺的一坨百鈔。

『不要！你放開我！！』『放開我！！』
看似虛弱的老先生，卻是孔武有力，我怎麼也甩不開他。
『我叫你…放開我…』眼看著我被拉離旅館越來越近，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
立刻拿出口袋裡沾滿了血的小刀。
而這時，老先生才看見我手上與身上的斑斑血跡，
他錯愕的放開了手，站在路中間不敢輕舉妄動。
我一邊舉著刀，一邊漸漸退後，狠狠的瞪著他。

社會上像這樣人面獸心的人究竟有多少呢…？

我意識不清，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家。
媽媽不在家，我一路滴著血，從樓梯滴上來，連門把上都是。
我開了家門，便跌跌撞撞的走進房，也不管地上的血跡。
只想好好的休息…來平息心中的恐懼。
會不會死？我也不知道…只覺得累…
『我好想要一雙…能包容我的…一雙手…』

等我聽見很多的講話聲而清醒，已是在救護車上。
『好了，沒有大礙了。』我聽見醫生的聲音。
我看了看周圍，是媽媽擔憂的神情。
然而媽媽並沒有多說什麼，我也不想多說什麼。
『何不…就讓我這樣子…就好了…反正我是沒人要的孩子…』
我又默默的閉上眼，不想去面對四周的吵雜。

回到家後我又睡了一天，醒來後家裡依舊空無一人。
看了看手上的包紮，我已經清醒許多。
不知是因為吸得太多，還是睡得太久，或者是血流太多，人十分昏沉。

床頭櫃上的手機還沾滿血跡，我吃力的爬起身，走出房外。
地上已經被清理乾淨，一切都像沒有發生過事情一樣。
唯一還殘留證據的，是那佈滿紅點的摺疊機。
我坐在椅子上，沾了濕衛生紙，一點一點的把手機擦乾淨。

『對…我想起了…我是…想要活的…』
在旅館裡，我曾想要拿起手機求救。
但意識不清楚的我，根本連１１０三個數字也背不起來。
手機上的血就是如此沾上的。
『原來…我並不是真的想死…』
我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空洞的看著手機。
已經很久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情緒，只覺得還有些睏…

生命的意義…並不是一句想死就可以抹煞掉的。

渾渾噩噩的這樣過了這麼久，我看了看手機通訊錄，滿滿的名字。
『名單這麼多…又如何…真正能伴著我的…又有幾個…』
我看著手機，再看看自己的手，驚覺自己的愚蠢。
那些真的是朋友嗎？我不知道…卻無法跳脫。
一旦開始感到生活空虛，我就又會想要找那些所謂的朋友。
或許該要有個什麼事情，才能讓我真正的覺悟吧。
我無法忘記，在救護車上時，媽媽的表情。

『不知道媽媽看到血跡時，是什麼樣的反應呢…』我摸了摸手機。
『算了…她大概也不覺得怎麼樣吧…』
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反正我死了她就有保險金可領，不是嗎？』
『有百萬吧…那就可以償還…從小到大媽媽的養育費了…』
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情是什麼時候聽的，只知道很多年了。
國小時只要媽媽提到養我們的錢白費了，我就會有想自殺的念頭。
甚至也想過想造假車禍，只希望欠媽媽的能還清。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從沒有想過其他的辦法。

回想從小到大，自從我懂事以來，就知道爸爸欠了很多很多錢。
不只是外面的流氓來討債，我還知道爸爸連早餐店的阿姨，
樓下的警衛，都借了爸爸錢，而且不是小數目。
媽媽夜以繼日的工作著，努力償還丈夫留下的大筆"財產"。
曾經，爸爸在我的心目中，是一個很溫柔，會買玩具疼我的爸爸。
每當被媽媽打時，爸爸總會給我一個笑容。

但我也沒有忘記，不知從何開始，我們就得常常變換住所。
也沒有忘記，爸爸和媽媽打架的情景。
也沒有忘記，爸爸離開家的那一年，我有多麼的不諒解媽媽。
等到有一天，我終於明白了。
爸爸不是那個頂天立地的爸爸。
爸爸不是那個溫柔體貼的爸爸。
爸爸更不是那個可以賺很多錢給我們溫飽的爸爸。

他只是個賭徒罷了…

迷途---【２９】感慨萬千

傷口還未好，我穿了長袖蓋住包紮的紗布，
便趁著媽媽不在家，又偷偷的溜到阿秋家去了。
『好久不見妳，最近怎麼都沒來找我們？』小鬼問。
『沒什麼…跟我媽發生一點不愉快。』
『又吵架了喔？』『沒事啦…一點小事而已。』

很久沒有看到小俊，我想起小雅說過的那句話。
『他親妳會不會純粹只是好玩而以阿‥？』
不會的…我都等四年了…不差多等一下。
其實我很清楚，小俊現在或許在台北女友身邊。
但還是不想放棄，不想忘記那個吻。
就在這麼想的同時，電話響了起來。

『小瑄，阿秋跟我說你在他家喔？』小俊的聲音。
『對呀，你…要來找我們嗎？』其實是希望你來找我一個。
『我喔，我應該晚上回去喔，對了，我有事要拜託妳。』
『什麼事？』他說"回去"，這代表他現在人一定不在桃園…
『幫我調一點貨，兩千。』『嗯，好，我等等打電話。』
『好，回去再給你錢阿。』『嗯。』

電話掛斷，我忍住不露出失望的表情，我是真的很失望。
原來小俊這通電話不是要找我，而只是要請我幫忙買毒品。
儘管如此，我還是撥了電話，請朋友送到阿秋家。
我自己也另外調了兩千，我把小俊的那兩千交到小鬼手上，
自己便吸食了自己的那兩千。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在迷濛中，有人搖晃著我。
『你有用喔？那我的勒？』是小俊。
『小鬼好像放在桌上吧…』我指指旁邊的桌子。
『沒有阿？』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疑惑。『怎麼可能…』
我勉強爬了起來，卻怎麼也找不到要給小俊的東西。
『我給小鬼了阿…』我也很疑惑。『妳到底清醒了沒有阿？』

我是真的還沒有清醒，但這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
『妳該不會自己把它吞掉了吧？』他口氣很差。『我沒有！』
我否認，看了看小鬼，小鬼卻在一旁不發一語。
『妳老實講。』小俊生氣了。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阿！要不要信隨你。』
『那為什麼妳有東西可以吞？』『那是我自己另外買的！』

不管我怎麼說，卻沒有人相信我，包括小俊。
我氣的都清醒了，我沒想到小俊是如此的不相信我。
『我喜歡你四年了！你難道還不了解我的為人？我怎麼可能會偷東西？』
『四年又怎麼樣？』小俊吼回來。
一群人在房間，卻都用一種懷疑我偷東西的眼神看我。
我感到身體微微的顫抖，有一種無法發洩的憤怒。
聽到這句四年又怎樣，我歇斯底里了起來。
『不相信我就算了阿！沒有偷就是沒有偷拉！』
『妳有拿就有拿，不用說話不算話，就承認就好啦！』

一群人吵了起來，最後終於動了手。
無法受刺激的阿秋衝上來掐住我的脖子，其他人馬上衝上來把他拉走。
『掐死我啊！有種你就掐死我阿！我怕你阿？』我不甘示弱。
阿秋聞言又氣的要走上前，被另一人拉住。
而我則氣的發抖，忍不住咬住自己的手來止發抖。
小俊用力拉扯我的手，想要把我的手拉開，
最後雖拉走了，卻也因拉扯而扯出更嚴重的咬傷。

『好了不要吵了！算了拉！』小俊大吼。
一行人聽到小俊這麼說，便沒有再多說什麼，就帶著阿秋離開房間。
小俊走回房間想要和我溝通，便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我冷冷的看著阿秋的背影，完全聽不見小俊說的。
小俊見和我說什麼我都聽不進去，最後只好嘆口氣，離開了。
而我則倒回床上，只感到第一次這麼累。

認識的時間長短並不能代表了解多少。

清晨，我一醒，就要離開這個地方。
小鬼便說要載我回家，但他自己其實也是意識不清的。
我答應了，也想趁這個機會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兩人在路上狂飆，清晨的風，很冷很冷。
騎到一個大路口，紅燈了，小鬼卻沒有停車。
我看著絲毫沒有減速的他，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想當然爾，便和另一邊的車子撞上了。

警察車很快的就到來，急急忙忙的要把我們送上救護車。
其實我們並不是撞的起不來，而是毒品未醒。
到了醫院，我顧不得自己雙腿的傷，便快點打給小雅。
接到電話的小雅，趕到醫院，因兩人沒錢，小雅扶著我，
兩個人就偷偷摸摸的從醫院溜掉了。

回到小雅家後，我被小雅臭罵了一頓。
『妳就不要再跟那些人聯絡了行嗎？』
我聽不進去，低頭不斷在紙上寫下對小俊的話，還想把信交給他…
『我為你做得不夠多嗎？究竟還要我怎麼做？…』
小雅見狀氣的一把搶過那張紙，把它撕個破碎。
『他不愛妳他不愛妳他不愛妳，妳聽到了沒有？！』
『妳到底還要執迷不悟到什麼時候？！』

小雅不斷的罵，我卻越哭越激動。
『妳哭屁啊？！他不愛妳妳哭有屁用？！』
沒錯…他不愛我，我終於明白，他從來沒有愛過我。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利用罷了。

晚上，我接到了電話，是小鬼的姐姐。
『妳為什麼要把我弟害成這樣？！妳說阿！！』
對方在那頭怒吼，我卻一點感覺也沒有，空洞的聽著她難得的哭聲。
被載的是我，闖紅燈的是他弟弟。
幫忙調貨的是我，而貨也是交到她弟弟手上。
我突然看開了一切，我終於知道我和那一群人有什麼不一樣。
我玩不過他們，是我自己要去黏人家，其實，我從不屬於他們。

若他對我有感情，會讓我幫他買毒品嗎？
若他真的對我有感情，會介紹酒店給我嗎？
若我和阿秋真的是朋友，他會動手想掐死我嗎？
我想起將錢包交給沒錢吃飯的小鬼，回來時錢包只剩下一塊錢，而且沒有買我的那一份。
其實很多很多我早就明白的，一切就如那寫滿我真心話的信紙，已經碎的無法修復了。

一切都是一廂情願罷了…一次群架，一次車禍，一切明瞭。

迷途---【３０】嶄新的我

隔日，我接到了電話。
『喂？我是姑姑，妳爸爸快過世了，來看他好嗎？』『…』
我回到了家裡，原先怎麼樣也不肯去，讓我訝異的是，媽媽卻希望我去。
『再怎麼樣他也是你爸爸。』『…』
我看著媽媽，突然明白了自己有多天真。
原來不是所有事情都是眼見為憑，也不是表現出來的就會是真的。
這短短的幾秒鐘，過去的一切像電影般不斷在我腦海中播放，
我感到第一次了解了媽媽，我想這就是媽媽表達感情的方式。

一行人到了阿公家，房子老舊不堪，小姑形容這是侏儸紀公園。
我們走上爸爸的房間，眼前的景象令我驚訝。
那個曾經可以用一隻大拇指做俯力挺身的爸爸，如今瘦的只剩皮包骨。
臉色泛黃，眼白都變成黃色，沒錯，是肝癌。

看見一家人的爸爸，努力想要坐起來，卻沒有辦法。
媽媽的眼中已不再有恨意，反而帶著一絲同情。
『小瑄長這麼大了…像是看見高中時的妳一樣…』
說著爸爸拿出了紅包袋，要給我和弟弟。
紅包袋一給就是一大疊，他已經意識不清楚，裡面也沒有放東西。

回去的路上，爸爸打了電話給我。
這是爸爸第一次打電話給我，我想也會是唯一的一次。
『對不起，爸爸忘了放錢，下次補給你們好嗎？』
『好，沒關係，下次再給我們喔。』
沒關係…爸…我們不會再見面了…你知道嗎？
不久後，爸爸斷氣了，紅包袋成了唯一的遺物。

二姑告訴我們，爸爸那時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大小便。
他的自尊心很強，怎麼樣都不肯包尿布，弄的二姑又氣又急。
最後總是床上滿滿的大小便，爸爸坐在床上像個孩子一樣哭泣。
他不斷的告訴二姑，我不想死，我不要死…

再次看見的是一具屍體，一具冷冰冰硬幫幫的屍體。
爸爸沒有闔上眼睛，有什麼樣的遺憾沒有人知道，
或許，後悔自己這一生沒有好好的過。
或許，愧疚自己沒有好好對待妻兒。
或許，還期望著能補上那空著的紅包袋吧。

人生苦短，誰在下一秒會結束生命都不知道。

回到家以後，我不斷的回想著那骨瘦如柴的爸爸。
『以前他還讓我坐在他身上的…』
我對爸爸的印象有很多，在我的印象中爸爸一直是一個很壯的男人。
可以輕而易舉扛起我，可以輕而易舉的抱起我。
如今，卻已經變成小小一罈骨灰了。

回想起小時候，爸爸雖欠很多錢，但還是會買玩具給我。
記得有一次，我發了高燒，無法出聲說話又吐個不停，被送進醫院吊點滴。
那時爸爸還買了積木給我，希望我快點康復。
不知那積木要多少錢，但想必是不便宜。
一切都結束了…再也不必被追債了…
一切都結束了‥再也不用擔心了…
我看著從阿秋家帶回來剩餘的白粉，回想起最近發生的事情。

被退學，弟弟學壞，酒店的事，跟媽媽不愉快，旅館裡那變成紅色的床，
拾荒的老先生，和小俊一行人打起來，回家又出了車禍，再拐著腳從醫院逃跑，
回到家辦爸爸的喪事…
好像一輩子該倒楣的事情都倒楣完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我打開了小袋子『最後一次就好…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回想起剛上國中的我，存有許多幻想與期待。
還記得當時看見小雅，兩個人很開心遇見國小的朋友，一同討論班上的同學與老師。
和小雅越走越近，但媽媽很不喜歡小雅。
後來就開始常常和媽媽不愉快，便被媽媽推出門，我又負氣離開家裡。
不知不覺就和小雅四處遊蕩，過著越來越荒唐的生活。

怎麼會這樣的呢…原先我們究竟期待些什麼？
上課傳傳紙條，下課相約一同去廁所，中午結伴到福利社買午餐。
體育課時偷看帥氣的學長們打球，考試時一起努力讀書，再比較成績。
一開始時我們是這樣的，原本只是這樣的…

原本鎖著的房門，因為媽媽要拿東西，於是拿了鑰匙打開。
聽到門打開的聲音，我嚇的坐起來，藏起身旁空了的小袋子。
媽媽察覺我的眼神不對，問我為什麼。
我告訴她喝了點酒，只見媽媽的臉色越來越沉，她緩緩吐出幾個字：『我沒有聞到酒味。』

我默不吭聲，低頭不敢看她，媽媽再也忍不住情緒崩潰了。
『他死掉妳就要吸這個，那他當初把你們拋下就走了，
我是不是要吸安非他命！？』
媽媽對著我大吼，彷彿將多年的怨恨都發洩出來。
『妳知不知道我這幾年是怎麼過的？！』
『妳知不知道我在幹什麼的？！妳知！不！知！道！！！』

我終於緩緩抬起頭，用很細的聲音說：『我知道…』
媽媽猛的瞪大眼睛，她一直以為我不知道她的工作。
『知道…妳知道那妳為什麼還要這樣做…為什麼？為什麼！？哇阿阿阿…』

媽媽無力的跌坐在地上放聲大哭，再也不顧任何形象。
多年來，媽媽一直想保持在孩子面前的形象，從未露出疲憊。
我抱住媽媽，也跟著大哭，我知道我這所謂的"最後一次"有多傷害她。
『對不起…媽媽對不起…』

我們都在逃避，逃避任何不願面對的事實。

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媽媽，我才知道，原來媽媽也是脆弱的。
被吵鬧聲吵醒的弟弟，也跑了出來，不斷的求著媽媽，
『不要罵姐姐，她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再吸毒了。』
『姐姐妳以後不要再吸毒了，好不好？』
我看著弟弟，用力點了點頭。

『對不起阿…沒給你們找個好爸爸，真的很對不起…』
媽媽的聲音沙啞無比，在這種寒冷的夜晚裡更顯淒涼。
一家人蹲在地上哭了整晚，將多年來的心情釋放。

我終於明瞭一切。
吸毒的理由不是因為失去，而是在逃避。
逃避無法解決事情，很多時候由不得你逃避。
而當你還有逃避的空間與退路，就是幸福的。
這是第一次，我明白自己原來是幸福的孩子。

媽媽哭累了回房睡之後，弟弟也回自己的房間。
我在房裡看著空的小袋子，再看看自己受傷的雙腳。
我知道這一次一定可以戒毒，因為我已不在有那種朋友。
交一個朋友很難，交一個損友卻那麼的輕而易舉，
我相信以後一定會有所改變，即使是一點點…
我拿起了手機，將電話一個一個的刪除。

看了看窗外，月亮依舊掛在天上，星星依舊佈滿天空。
地球不曾因誰而停止轉動，日夜也不曾因誰而顛倒。
世上少我一個多我一個都無所謂，生存的意義只能靠自己來找…
『世界上還有許多更可憐的人，正在努力充實自己的人生，不是嗎？』
夜深了，我提起筆，寫了封信給媽媽。

媽：
謝謝妳，用無私的愛撫養我們長大。
謝謝妳讓我明白，什麼是惜福。
謝謝妳讓我出去闖，然後明白家才是歸所。
我也該為妳做點什麼了。
沒有爸爸沒關係，我有個世界上最好的媽媽，以及世界上最乖的弟弟。
這樣，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瑄。

迷途---尾聲

『我們回來了！』
我打開大門，向裡面探頭，媽媽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回來啦？祥祥來抱抱。』媽媽張開雙手。
『叫阿婆！』我招呼著兒子。
『什麼叫阿婆？！那麼老！』媽媽斜眼瞪了我一下。
『哈哈哈…』弟弟在旁邊笑得樂不可支。

現在每個月老公都會和我回家看媽媽，時間過得很快，四年又過去了。
小雅依然還在那跳不出的坑，我們漸漸的沒有了聯絡。
但我還在等待，等待著有一天我們能回到剛上國中時的我們。

一年前我曾在夜市遇到小俊，但我卻認不出來了。
只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轉頭後卻看不到半個我認識的人在附近。
事後小雅告訴我，我很欣慰，雖然至今我仍常常做與小俊有關的噩夢。
但當我認不出他的同時，我相信以後噩夢會慢慢變少的…

四年前我認識了一個男孩子，原本是很好的朋友，有一天我們的關係昇華了。
在我們第一天約會，我就把家裡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他。
我想與他共度一生，所以我不希望瞞一輩子，他靜靜的聽我說完我的故事。
『…』說完後我沉默的看著他，等待他的回答。
他不說話，低著頭，我開始猜測著也許我們又要降回朋友了，不，或許朋友也當不成。
曾經我也告訴過一個男孩子，隔天他便告訴我，我們繼續當朋友吧。

我看著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大，不知道是否只有我一廂情願的想與他一輩子。
他緩緩開了口，『我知道了。』我看見他的眼神中閃爍著一絲堅定。
然後他也告訴了我好多，當他說完後，他告訴我他很怕我嫌棄他們家。
『我才怕你嫌棄我們家呢！』我笑了出來。
我們像兩隻受傷的鹿般互舔著傷口，在茶館裡喝著酒，聊到很晚很晚。

我相信我們會有更多更多的四年…
未來若再有獅子盯上我們，我們也能共同對抗牠。
一同保護我們心愛的孩子。
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後記

每個人都有自己心中難以忘懷的過去。
每個人都有難以啟齒的回憶。
但人是向前走，不是向後走。
若放棄自己，他人就會放棄你。

有句話說，先愛自己，別人才會來愛你。
當你自怨自憐時，有許多人正在為多活一天而努力著。
若能看見自己擁有的，能放下自己失去的。
那就是真正幸福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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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怨上天不公平，讓她從小就要面對上門討債的凶神惡煞。
可以怨上天，甚至害她在外被人非禮。
但她卻也可以感謝上天，她不是被丟棄在外而凍死的嬰兒。
她不是非洲那些，只能翻垃圾吃的難民。
一切都看自己怎麼想，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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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就到此結束了，因為我要開始著筆另一個故事，取名為牽手。
是的，就是這四年間發生的故事了。
如果有緣還希望能看見你們，
因為寫迷途能認識你們真好^^真的很開心，謝謝你們。

2011-12-04 19:3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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