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網友篇：無堅不摧(一)

  「妳慢慢來，忙完了call我！」看完簡訊，我莞爾一笑。

  
   車子在省道上奔馳，陳美的提琴聲奔放地在耳際穿梭，油門踩得並不深，心情是忐忑的。

  
   維多利亞島的邂逅。我們在不同時間、相同的空間感動，太平洋彼岸、溫哥華的外海，

美麗而令人沉醉的The Butchart Gardens，雕塑、噴泉、和玫瑰花園的影像到現在都令人

無法忘懷。
    
    他在網站上的照片看起來很老成，但聲音卻極富磁性且年輕。

  
   「三百分之一的機率。」在我們初識時他下了這樣的結論。

    
   我聽過「天上掉下來的禮物」變成一堆狗屎，事件的女主角儘管婀娜嬌媚，卻逃不開被

咒罵的厄運，因為她是狐狸精，而陳世美最後獲得原配的原諒。肥皂劇中一貫的鋪陳，

高潮總得靠灑狗血的劇情拉抬，觀眾看得血脈賁張、破口大罵卻捨不得轉台。

  
    問題不在於三百分之一，而是心態。為什麼以前的女人都成過往，幾縷輕煙消散無蹤？

當你看重自己是渺茫機率中的倖存者，便宣告陷入無底的愛情深淵。禮物可能變成一顆炸彈，

引爆的瞬間波及一坨狗屎，惹得一身腥羶，灰飛煙滅談何容易。

   
   兩段婚姻，三個女孩，男孩成為他心中最大的渴望。

  「我想敎男孩子打棒球。」平凡簡單卻不可得的夢想。喜歡打棒球的父親都希望有個愛

棒球的小孩。能否如願，需要一點運氣。

  
   顯然的，幸運之神並不眷顧在虛擬世界追求真愛的人。不是不認真，而是真心的人成了

稀有動物。三千分之一、甚至三萬分之一的機率都不到，還能苛求什麼？

  
  「What do you want? What don't you want?」他不只一次問我，我竟然被這樣的問題困擾。

答案在哪裡？不論你如何掏心掏肺的對待，結局都可能很慘。

  
   巴菲特是他的偶像，幾次電話閒聊他提及這名字至少二十遍。財經方面我沒太大興趣，

卻在初識的當口表現得興味盎然，我驚訝於自己的轉變，修正自己迎合他的喜好，如此附和，

讓我不禁懷疑，這樣的戀情能持續多久？

  
   「我需要的是小女人，能夠照顧我的人。」當他不只一次殘忍地向我道出我們有多麼不

合適，我總是忽略。我不是小女人，在事業上是女強人，個性上是大剌剌的女人，膽大心

不細，自顧不暇，遑論照顧男人！

  
    我喜歡對他撒嬌、大膽示愛，這對我而言是很不尋常的事。我們相差九歲，個性南轅

北轍，他溫火慢熱，我如燎原之火，他婉言迂迴，我坦率直言。但卻無可救藥地愛上他，

如果是激情，我希望熄滅的時刻能不斷展延。

  
   四十五天的烽火蔓延，我在婚姻的枷鎖中脫困，找到溫暖的臂膀。他的「婚姻像圍城」

說法撼動我，身陷城堡的烽火中，我等待生命裡的唐奇柯德，儘管只是神話，卻淒美得

令人動容。

  
   莫札特家鄉的感動。一幕幕動人的景致，教人神往於古堡下的潺潺河水中。

「Hope one day we can visit there!」淚水濡濕了眼眶，我被自己的易感震懾，有多久沒有

被這樣的情緒征服，不是那幾個英文字，而是美麗的奧地利很有默契地都是我們心所

嚮往的地方，我在The Sound of Music電影中深埋的那份悸動，多年後再度重現。真摯

而純真的愛情竟是可遇且可求的，他的眼眸時常充滿熾烈的愛火，卻往往被我不經意的

言語澆熄，所有感動，瞬間化為烏有。

  
   我在安德魯．波伽利的歌聲中找到他的真情。當我們閒適地欣賞如天籟般的嗓音時，

眼淚也不聽使喚地流下。我們聽不懂波伽利唱的義大利歌，卻莫名地被排山倒海而來的

音階吞沒，他鐵一般的嗓子唱幾十首都不累。

  
   「如果他選擇當律師，我們將永遠聽不到這樣的歌聲。」他有感而發的說。

  
   如果他不是醫生，或許我們會相處得更坦然。

  
   當你全身上下都被以醫學的角度審視，比照X光更無所遁形，那麼你想隱瞞的恐怕只剩

自卑的心理和殘存的尊嚴。

  
   「聽醫生的話，早點睡。」他在凌晨三點多，即將結束msn時安慰我。那陣子我們經常

聊到東方魚肚白還捨不得掛電話。

  
   「談戀愛是要付出代價的。」當我收到昂貴的電話帳單時，他這麼告訴我。我不是不懂，

只是不解這樣的戀愛豈是金錢所能衡量。以經濟學的角度而言，我正在浪費個人資產，

並投擲在意義微弱的事物上。如果愛情可以廉價，那我不曾愛過。

  
    每當車子奔馳在前往港都的路途上，我的心總是輕快的。

 
   「辛苦了，寶貝，安全輕鬆為要。」腳下的油門不由得緊踩，加速前進。

  
    如果能早點見到他，我不在乎有多辛苦和危險。已屆不惑之年的我竟像飛蛾撲火般地

趨向他，驚異已不足以形容這樣的行徑。是費洛蒙作祟？一定是的。如果慾望戰勝一切，

我希望愛情不曾出現在這段邂逅中。

  
   「You go, then I go.」鐵達尼電影中經典的句子。追隨蘿絲的是無私而真摯的傑克。

但他的情意卻消逝在我措手不及的時候。

  
    結束時連朋友都當不成，多無奈。